第八九二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
父可敌国 | 作者:三戒大师 | 更新时间:2024-08-23 01:42:58
父可敌国正文卷第八九二章画个圈圈诅咒你陈伯运闻言来到庄门口时,便见那道同手下的官差,正手持毛刷,蘸着红漆往陈家厝雪白的墙上画圈圈。
然后在圆圈里写上个大大的反字。
陈氏族人都被这抽象的表演看蒙了,以至于以为什么法术,一时竟无人上前阻拦。
还是陈伯运先反应过来,大声问道:“道臬台,你这是做咩啊?”
“奉王爷命,所有谋反的庄寨都要做好标记,好让羊城百姓知道,尔等被剿灭是纯属咎由自取!”道同骑在马上,继续放着最狠的话。
“没完没了是吧?!”陈伯运简直要气晕过去了,道同果然没怂,但这种泄愤似的举动,怎么也看不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吧。
“他妈的,刚才就不该放他们出来!”陈伯进恨恨的啐一口。
“本官在陈家祠堂已经说过,这次你们这些族长和名单上的嫌犯,我总得带一样回去,不然下一回来的,就是平叛的大军了!”只听道同大声回应道。
陈氏族人面面相觑,他确实说过这种话,但谁都没当真。
他自己却当了真,还用红漆大字写在陈家厝的白墙上,这不是把官府和陈家的矛盾公之于众了吗?
陈家厝就在羊城的主路旁,来来往往的商旅百姓乌央乌央,这会儿就已经吸引了大批看热闹的,远远的在那里指指点点。
那个圆圈里的大红反字实在太醒目了,根本不用靠近了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下陈家就是想找人说和,都不可能了,只能死扛到底了。不然羊城百姓肯定会说他陈家就是样子货,甭管嘴上叫的多狠,官府在他家墙上写个字,就把他们吓怂了。
“好好好,道臬台如此不留余地的羞辱我陈家。”陈伯运也动了真火,高声喝道:“那我陈家只能奉陪到底了!”
“奉陪到底?”道同轻蔑的瞥一眼陈伯运,还有同仇敌忾的陈氏一族。“就凭你们?怎么奉陪到底?”
“对,就凭我们这些草民!”陈伯运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指着那大红的反字道:“陈氏一族听令。”
“有!”陈家人齐声高喝。
“这个字,谁也不许擦,就留在那里。”陈伯运咬牙切齿道:“既然官府认定我们造反,我们就等着官军上门,可别让我们等太久啊!”
“好!”陈氏族人用更大的声音应下,一些热血小青年当场就亮出了刀枪火铳,展示他们守卫陈家厝的决心和能力。
“等着吧,该来的总会来的。”道同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便带着手下的兵丁官差离开陈家厝,往下一家许家的庄寨去了。
“大哥,真留着这个字?”陈伯进看着那个刺目的大红反字,浑身不舒服。
“留着,要让乡亲们看看,我们陈家是吓不倒的。”陈伯运哼一声,瞥一眼兄弟道:“怎么,怕了?”
“怎么会呢,咱们这几十年造了多少回反,光造大明朝的就两回,不还好端端的在这吗?真造反咱们都不怕,还怕他们写的反字?”陈伯进赶忙大喇喇的表态,但说实话,这回不知为什么,还真是有些怕。
难道上了年纪,没有当年的勇气了?
不过就像大族长说的,事情闹到这一步,完全是官府咄咄逼人的结果,无论如何也只能硬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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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同在许家寮的遭遇,跟在陈家厝的大差不差,都是要人没要到,猛放一通狠话。却在对方气得要动手前戛然而止,装完逼就走。
走前还不忘在人家门外的大白墙上画个大红圈,写上个大红的反字。
许家人自然也不会被他吓到,听说陈家还留着那个反字,他们也不动那个字,倒要看看官府这下如何收场。
然后是第三家第四家……道同用了两天时间,把名单上的各家全都走了一遍。后面速度就快了,因为各家都已经知道了陈家和许家的遭遇,干脆庄门紧闭,不放道同一行进去了。
不开门就没事了吗?显然不可能。
道同宣布他们公然拒捕,视同谋反,便也在他们家的墙上画了圈,写了反字。十几家无一例外。
要是他只针对陈家,还有可能是一时上头,要杀鸡儆猴。可现在却把羊城的土豪全都针对了个遍,这已经不是杀鸡儆猴,这是要把猴都杀了啊。
道同的这番举动,让人不由担心,他身后那位楚王,八成还有什么后手。倘若标记完了他们这些‘反贼’就没了下文,让老六的脸往哪搁?他们这些天潢贵胄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于是当晚,被标记的十几家土豪,齐聚白云山庄,找何家二爷商量对策。
进门前他们特意让马车在白云山庄走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大红反字。这让他们有些不平衡,觉得何家没有跟他们同甘共苦。
“何二爷,怎么没给伱家写那个字啊?”一见到何迪,就有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道同是去宗族庄寨抓人,我们何家举族都在东莞,这里不过是在下的别业,他来这里干啥?”何迪淡淡道:“放心,我们何家永远跟大伙共进退,不会因为官府的小伎俩,就当缩头乌龟的。”
“这话说的是,咱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众人纷纷点头道:“只有共同进退,一起向官府施压才能赢。”
“要是心不齐,就会被官府各个击破!”各大族长也纷纷嚷嚷道。
这就是他们过来的主要目的,生怕有人先怂了,让自家难过。
“对对对,一定要同仇敌忾。不过,这就把我们定为反贼了?”有人到这会儿,还难以接受。
“官府不是最怕有人造反吗?”梁氏族长郁闷道:“我也当过知县当过知府,知道当官的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哪有像道同这样的,唯恐天下不乱?”
“不是道同唯恐天下不乱,而是他身后那位。”何迪旁观者清,沉声道:“他的言行举动都是那位殿下授意的。画红圈写反字,这种荒唐举动可不是他那种道学先生能想出来的,只有百无禁忌的龙子龙孙,才会干这种事。”
“有道理。”众大族长纷纷点头。心情却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