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取 物

　　小楼之内只有钱文义与方仲二人。

　　见方仲独立一侧，颇为拘束，钱文义道：“你我名虽师徒，亦可做良友，达者为师，互相借鉴。便是我这做师父的，本事也是十分勉强。”说罢，摇了摇头。方仲欲言又止，钱文义道：“有话直说无妨。”方仲道：“弟子只觉这两日突兀的很，很多事都不明白，不知巴师叔在哪里，为何看不到他？”心中却想近日这些变化，一定是巴师叔为己说情，这些人看在他面上才善待于己。

　　钱文义沉吟道：“这个……你巴师叔离山远行，短期无法回山，自然见不到他。”方仲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道弟子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呢？”钱文义皱眉道：“你下山作甚？”方仲忙道：“弟子随便问问。既然巴师叔可以下山，不知弟子可不可以。”钱文义道：“若无尊长吩咐，是不许随便下山的，那些有门有派的弟子学艺有成之后或可离山，你比别人不同，须要禀明掌教真人才能定你行止。”方仲奇道：“为什么？”钱文义傲然道：“但凡玉虚宫弟子就比别人不同，盛名之下，言行举止更需谨慎，以免有损门下尊严。此番分派弟子，你不见旁人都十分羡慕你么？能作玉虚宫弟子，都需是最最出色的。”方仲有些愕然的道：“那……怎么会轮得到我？”钱文义笑道：“既然选你入玉虚宫，自然有掌教真人的道理，难道你却没有信心，自认不如旁人，哈，做人便需一股不服输的傲气，这样才能锐意进取，不停高攀，以后你就明白了。”又道：“日后长住此楼，修身养神，你在三清殿时有何物什尽管拿来，若缺了什么，与管事的道人说一声，自然齐备，我也要到陋室整理，好搬来此楼。”方仲道：“那弟子出去收拾。”钱文义道：“嗯，去吧。”方仲告辞，寻着玉虚宫的大道，复往前殿而来。

　　出了昆仑台，便到紫霄阁。方仲正走，远处有人道：“那不是方仲么？”方仲扭头一看，认得原是三清殿弟子，姓什么却不知了。那人赶过来自报家门道：“在下穆人清，方师弟不记得了么？”方仲道：“原来是穆师兄。”周围的几个昆仑弟子闻声也围了过来，周青居然也在。

　　穆人清道：“方师弟得入玉虚宫这消息，现已传遍昆仑，如方师弟这般年少有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方仲受宠若惊的道：“在哪里不是一样。”穆人清摇头道：“这怎么能比？放眼往昔，玉虚宫门人最是出众，才有昆仑如今的威名。方才与周师兄说起，我等真是羡慕的不得了。”方仲眼望周青，笑道：“周师兄，你却在哪里？”周青黯然道：“还不是老地方，数年寒暑，没有尺寸之功。”方仲道：“原来还在三清殿，那也很好啊，不过若是周师兄也到玉虚宫学艺，我两个又可如以前一般有说有笑，就最好了。”周青心中一动，嘴里道：“其实在哪边学艺我也不放在心上，若与方师弟长相聚倒也是乐事。”方仲感激的道：“只要有空，我便到三清殿来找你。”穆人清道：“你看得起周兄，却看不起在下么？”方仲少有这么高兴，笑道：“那我便来寻各位一起畅谈通宵好了。”各人一齐笑。

　　方仲拱手道：“小弟还有些琐事要办，待会再见。”言罢，便要去骑兽棚。周青道：“我也要回三清殿去，便陪方师弟一程。”二人结伴出了紫霄阁。

　　周青边走边问道：“方师弟要到哪里去？”方仲道：“没别的事，就是回你我原先的住处，把东西收拾了拿去玉虚宫。我又有什么东西了，就是挂心我那条狗儿，这两日不见，不要饿坏了它。”周青望着方仲道：“你住在玉虚宫哪里？这里来去不便，不如我去找你。”方仲喜道：“好啊，那处小楼原是卢师公的宅邸，让给了我和师父住，便在玉虚宫大殿旁边，门前有棵万年青的便是。”周青笑道：“我晓得了，那么为兄先回三清殿去，后会有期。”方仲有些不舍的道：“早来看我。”周青道：“一定。”

　　方仲来到骑兽棚时，已有两个新来的道人待在这里，却不是以前看管骑兽棚的那两个道士。方仲拱手道：“两位在此何干？”其中一个道士见方仲穿着体面，只道是有来头的弟子，恭恭敬敬的道：“是长平子师父让我们二人来照顾骑兽棚的，不知小师父为何来此？”方仲道：“我原就住在这里，应要搬走，特来拿些东西。”那道士堆笑道：“你便是方仲！？我们二位得了吩咐之后，不敢动方兄弟任何东西，原物俱在那小屋内。”领着方仲来到周青搭的那间小屋。方仲摇头道：“我没甚东西，这屋内若有二位用得上的尽管拿去用好了。”径来关着狰狞兽的那间兽栏。

　　狰狞兽一见方仲到来，在栏内一纵而起，挨到栅栏前不停吠叫，声音低沉，自它伤着之后，头顶那处白毛便不再成长。方仲伸手触摸，笑道：“我也想你呢，我不在时你可要老实一些。”伸手便要开锁。两个道士惊道：“方兄弟要干什么？它可没拴着！”咔嗒一声，方仲已经把锁开了，二道惊叫一声，一齐往小屋冲去，转眼间屋门紧闭，再不出来。方仲心中好笑，进了栏内，又把栅栏关了，来到以前的睡处，拨开茅草，取出自己的包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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