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章 巡回“演出”
外科教父 | 作者:海与夏 | 更新时间:2022-08-15 13:31:07
覃小卫和李俊两老表的治疗,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科室的事,关联着icu、器官移植中心、综合外科,器官移植涉及两个科,肾移植和肝移植,覃小卫捐给李俊的肾已经配型成功,获得伦理审批。
但是反过来,李俊捐肝给覃小卫,这事还没翻开篇章,既没有配型,也没有走伦理流程,这些必须的流程要跟李俊沟通之后,获得他的签字同意才行。
由医生直接说这事不合适,所以安医生想了很久,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将覃小卫的病情给李俊好好说说,让他自己来决断。
覃小卫这么为表弟,表弟大概会主动提出捐一部分肝吧,但是人心叵测,谁也猜不准别人的心思。
就像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的老头住在icu,儿女们没有一个愿意交费,但是为了老头的房产在门口可以撕逼。
曾经山盟海誓的夫妻,丈夫躺在icu,妻子坚持不到两周,便无声无息地消失,还带走家里所有存款。
见过太多故事的安医生心里真没底,试试吧,他也是这样想。
毕竟李俊这种状态,再取一部分肝,风险极大,要不是有救人之心,要不是医生的天职,安医生才不愿意理会这种闹心的事。
作为医生,他想任何一个病人好好地活着。
———
周五下午。
奥古斯特发来消息,他准备返回中国,继续学习。
小公爵术后一直非常平稳,没有感染迹象,没有脊髓及神经损伤的并发症,心脏功能真的趋于稳定,残留的一点功能还能支撑身体的循环,现在小公爵已经成功脱离ecmo的依赖。
这意味着,小公爵将有时间来等待心脏移植延长生命。
夏里特医学院已经快速立项,以小公爵的手术作为研究课题,威廉、罗伊德、康斯但丁集合一批医生和基础医学研究人员,对杨平的手术进行系统研究,希望获得某种有价值的东西。
德国人说,这台手术是一个宝库,他们将深入挖掘。
得益于这台手术展示的实力,脊柱外固定架三期临床实验在德国卫生部已经进入审批流程,通过已经没有悬念,奥古斯特要尽快返回中国,掌握新技术,然后展开临床实验。
公爵基金将建立一个专门慈善项目,资助贫困儿童及青少年进行脊柱畸形矫正,这个项目将首先在中国开始实施。
这是一个好消息,让经济条件差的病人不至于放弃治疗或者推迟治疗。
奥医生归来的消息,让孤单的罗医生非常高兴,宿舍有个说话的人总比一个人看电视好,虽然奥医生经常会占用茶几摆弄脊柱模型,但是没有他抢茶几,罗伯特还真不适应。
不管是综合外科这边,还是运动医学中心,时不时有复杂严重的肩膝关节损伤病人慕名而来。
这一类病人,大多数在其它医院被判放弃,即使有开展此类多韧带重建手术的医院,水平也远远没有达到恢复运动能力的段位,仅仅限于恢复基本行走能力。
有医生看到杨平的论文,尝试着用新方法做手术,但积累经验有一个过程。
所以对于运动医学手术,这种手术犹如皇冠上的明珠,能够摘下明珠的医生目前不多,除了杨平,还有四个半,南都附一的苏南晨、美国的罗伯特,日本的高桥,还有三博的高远,无论是手术还是论文,这四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领先者。
还有半个就是日本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运动医学新秀藤原美雪,这个美女医生因为跟在杨平身边半年,接受杨平的亲自指导,已经吸收杨平此类技术之精华,因为资历尚浅,所以算半个。
至于宋子墨因为目前尚不以运动医学为唯一专业,不嗯计算在内,将他计算在内,对其他医生不公平。
三博医院的运动医学代表人物是高远,运动医学中心因为高远的努力,现在日日攀高,要与附一德运动医学一较高下,不仅如此,高远雄心勃勃,剑指帝都三院。
所以,此类病人到了其它医院后,医生看完后摇头:你去三博医院试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罗伯特的目光远远不止于学习新手术,他要在医学上获得更大的突破,超越他的爷爷和父亲,用美国最流行的单词解释——ge!
“教授,我们合作搞个项目怎么样?做膝关节软骨再生的研究,你不是在搞干细胞培育器官的项目吗?要是干细胞培育出软骨,以后无论是膝关节软骨损伤,还是骨关节炎,我们可以尝试用人工培育的软骨移植来进行手术,具体工作我来做,你做技术指导和项目第一研究人。”罗伯特很想与杨平合作开启一个项目,这是他琢磨已久的课题。
脊柱外固定架临床实验,他只是帮纽约特种外科医院脊柱外科拿项目,属于“掮客”,脊柱外科不是罗伯特的专业,罗伯特很想自己跟教授有个合作项目。
茶气悠香,杨平思量一二。
对面的罗伯特紧张地等待回复。
这个项目作为自己课题的外延确实不错,自己做核心攻略,这一部分外延交给罗伯特去做,杨平表示同意。
看到杨平点头,罗伯特犹如做完作业,被家长允许自由活动的学生,攥紧拳头,十分激动。
杨平想起来,还有个反腐教育会议,这个会议他必须亲自参加,不为别的,就是想亲耳听听吴主任是怎么做忏悔。
再说老主任好久不见,这次能够来三博医院“演出”,作为曾经的下属,备受老主任关照,也应该去捧场。
这种会议为什么安排在周五下午?因为这个时间点相对来说大家都有时间。
周六周日医院休息,不做择期手术,只做急诊手术,各科主任们一般不会在周五堆积大量手术,能够不拖时间尽量不拖时间,大家都要赶着回去,一周难得和家人团聚。
还有些主任们要趁周末赶场子---到下级医院飞刀走穴,毕竟对外科医生来说,飞刀走穴是一笔大收入,能够有飞刀资格和机会的大主任,这笔钱比工资收入多,甚至是主要收入。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飞刀走穴的资格和机会,省级医院或大学附属医院,副主任医师级别以上,有一定的知名度或有一定的飞刀关系网,同时符合三个条件的医生,数量不多,一般年龄也至少在四十多岁,学历嘛,博士少不了,即使资格老的,也会弄个在职的博士,从医经历呢,出国进修不可缺少。
这种医生在医疗界的层次,换到别的行业,都是翘首级人物,如果在行政行业,怎么也是厅级干部;如果在中小学教师行业,也是全省排名靠前的几所学校的知名特级教师;如果在放在商业领域,肯定是几家大型国企或民企的高管。
比如创伤骨科的丁主任就是飞刀活跃分子,在南都省内,他的飞刀站点还比较多。
三博医院行政会议室,要不是夏院长亲自坐场,很多人不会来参加这种会议。
这次的会议是省卫生厅搞的反腐教育巡回会,由省厅纪检部门组织,带着几个典型案件的当事人,在各大医院巡回“演出”,以自身案例警示众人,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杨平一个人来到会议室,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开会什么他很少参加,即使参加也是靠后,这样无论是开溜还是小动作也方便。
台上除了省厅纪检干部,杨平也没有看到什么现身说法的案件当事人,印象中,这些人想必应该穿着囚服,剃着光头,耷拉着脑袋,胸前挂着牌子。
纪检部门的领导是个女的,四十多岁,剪着短发,显得十分干练,正在和夏院长低头交谈,其余几个也在相互私聊。
陆陆续续大家都进来,丁主任边进来边打电话:“准时接病人,你们先消毒铺单,我两个小时后到---”
他晚上去某镇医院飞刀手术,丁主任比较忙,属于那种很有经济头脑的人,所以平时的病人也比较多。
白主任医疗组同时出现,三具肥胖的身体同时朝这边移动,非常有碾压感,让人不禁为地板捏把汗,带头的白主任可是两百斤的规模,那手下的主治肥仔档次也不低,目测不低于一百九,白主任的研究生小胖少说也一百八。
欧阳主任和金博士跟在白主任团队后面,本来干练的体型,现在显得极为单薄。
各位主任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想逃会是不可能的,夏院长的权威还是比较大,能够镇住这些诸侯。
骨科几位主任,更是不敢再韩主任手底下耍花招,韩主任既然打了招呼,也已经亲自到场,就算丁主任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也要夹着尾巴,乖乖地来参会。
丁主任将会场扫一遍,找到韩主任在哪,然后靠近韩主任坐,主要是在韩主任面前亮个相,说明咱很听话,很有纪律。
以前搞中日联谊学术会时,韩主任会前搞大练兵,让骨科全员进行业务培训,丁主任经常缺席,差点让韩主任扫地出门,好在走到悬崖边上,及时踩住刹车。
人也来的差不多,夏院长魁梧的身躯移动到讲台前,做个开场白演讲,强调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夏院长身材高大,声音又宏亮,即使不用话筒,整个会场连角落里的杨平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有话筒的加持,声音就像滚雷,轰隆隆地响彻会议室。
在古代,这个人有做将才的潜力。
夏院长讲完话,然后就是那个女纪检领导讲话,她回顾最近两年医疗行业的一些典型案件,尤其是谢某某和吴某某的案件,希望能够让大家引以为戒。
杨平手里也有一份学习资料,其中就有谢某某和吴某某的案件资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谢院长挺厉害的,居然有十二个情人,从二十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一个一套房子,一辆豪车,还有数百万的零花钱。
真特么有钱有精力!
难怪医院被搞穷,连医生夜班费也克扣,自己的夜班费被这家伙弄去养情人。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家伙罪有应得。
杨平又翻了翻学习资料,谢院长借购买仪器、医院基建、药品器械采购大搞敛财,连医院每天用的糖盐水也成为敛财的工具,因为每年消耗量巨大,也是一笔巨款。
远不于此,谢院长将敛财可谓做到极致,医院的小卖部居然每年也会向他进贡。
当年所谓科主任竞聘上岗,是暗中标价,给钱就上位,没给钱,不好意思,请下岗。
当然像谢院长这种高手,有一百种理由让不给钱的科主任下岗,比如你年轻,他就说资历不够,再培养培养;你年龄大,他说让年轻人上位,不能总是占着位置;你技术好,说你管理能力不足;你管理能力好,说你利欲熏心,将科室当成公司经营,没有为病人服务的初心。
老谢玩这些是那是炉火纯青,很可惜,把自己玩进了小黑屋。
吴主任也不是什么好鸟,上位就是靠暗中给谢院长送礼,将骨科搞成自己私人地盘,大肆接受商业贿赂,长期与器械公司某员工保持不正常男女关系。
不过相对谢院长,他只是配角,所以学习资料上对他的介绍比较简单。
吴主任阴差阳错,攀上了政商红人蒋百诚,差点被扶上副院长,如果一路顺风,又是下一个谢院长,好在后来蒋家知道事情真相,才避免下一个谢院长冒出。
纪检领导发言完毕,会场突然安静下来,从后台走上一个人,低着光头,手里捏着一份稿纸,很有一副罪人的模样。
这就是巡回团的两位“讲师”之一。
杨平的视力很好,立刻认出,这不是老领导吴主任吗?
吴主任,是你吗?
杨平好像上去问候一句。
本来稀疏的头现在变成光头,声音又嘶哑,要不是老熟人,还真不敢认。
人呀,干什么都好,千万别犯法。
吴主任带着嘶哑的声音,始终低着头,在台上断断续续地读稿纸,有点交作业的意思。
他没有穿囚衣,穿的是衬衣和西裤,穿衣服的风格是一点也没变,衬衣总是有点没塞进去的感觉,一边松出很多,鼓囊囊的。
听原来科室的同事说,吴主任手下的心腹付主任,在这次案件中立了大功,这个付主任比谁都交代得清楚,反正一切都是吴主任指使他干的,这个付子也没好下场,现在进去,连出来做报告的机会都没有。
好歹谢吴两位还能出来透透气,做做报告。
吴主任之后便是谢院长。
谢院长也没能如愿去澳洲养花剪草,像个干瘪的老头,相对吴主任,他的舞台功力显然更胜一筹。
干瘪的老头声泪俱下,表情丰富,讲述自己如何在诱惑下迷失初心,误入歧途,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最后受到法律的惩罚。
说着说着,竟然两行浑浊泪水从眼眶滚出,非常具有感染力,声音也变得更咽,最后说完就是抽泣声。
“要不要我们上去吐口水?”
小五和张林溜进来,跟杨平坐在一块,也凑凑热闹。
杨平摇摇头:“算了,他们已经受到法律的惩罚,鞭尸也没意思。”
小五却不干:“我可没你大方,等下我去叫吴四文的名字,吐口唾沫才解气。”
张林在旁边鼓动:“就是,我跟你一起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