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想学吗？
裴玄景在武院的日子过得还比较清闲，至少在这进入武院的半个多月内，他过得很舒服。
一股脑的将手上的功法在藏经阁兑换了不少功绩之后，他也同时从藏经阁中借阅出来了几部功法。
他现在正在研究的是一门上等武学《巨灵镇岳功》，算是藏经阁中除了那部绝学《先天罡气》之外最顶级的几部武学之一。
并非是裴玄景不想要借阅那部绝学，可惜的是那部绝学现在还不允许借阅，退而求其次的情况下，裴玄景就选择了这门《巨灵镇岳功》。
裴玄景现在所修炼的《四灵诀》只有第七重的功法，但是他对于接下来该如何推演已经有了眉目。
在那次的人生模拟中，《四灵诀》的推演方向已经发生改变。
他不再去可以追求四灵衍化五行的道路，反而是借鉴四象剑宗的路子，走上了以四灵衍化四象五行，然后四象以应四季五节的路途。
以春属之木，夏属之火，秋属之金，冬属之水，土旺于四季。
在土属性的根基之上，木火金水，春夏秋冬，四季五节轮转循环。
清晨，裴玄景一身玄褐色衣袍，手中持着一柄普通的长剑，站在院子中的演武场上，挥舞剑法。
剑招时而迅猛，时而迟缓，一时如春之柔和，一时又如夏之爆裂，一时如秋是萧瑟，一时如冬之严寒。
裴玄景以春之风，夏之雨，秋之霜，冬之雪象征四季轮回，感悟四季五节的变化轮转。
一旁的庞弘仔细的打扫着院落，可是眼睛却不自由的时不时看向裴玄景。
他的眼光中充满了艳羡，充满了渴望。
可是他清楚能够留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更不会去奢求一些东西，只是本本分分的做着属于自己的工作。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日子的庞弘，对于眼前的一切异常珍惜。
在这半个月中，每日都是勤奋的收拾着院落，就连裴玄景也对于他的自信十分赞赏。
裴玄景虽然一心练剑，但是少年的举动又怎么会逃过他的目光。
一套剑法练完，他收剑而立。
“过来。”他对着少年招收。
庞弘连忙放下扫帚，快步的跑了过来，“大人？”
他恭敬的侍立在裴玄景身旁不远处。
裴玄景看了看少年，突然出声问答：“学过武吗？”
少年先是点头，而后又猛烈摇头。
他一愣，问道，“你这既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学过还是没学过。”
少年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爹爹还在的时候，跟爹爹学过拳脚，可是却没大人的剑法这么好看。”
“呵呵。”裴玄景被他给逗笑，说道“那就让我看看！”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着裴玄景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有模有样的打起来。
太祖长拳。
这是一门流传最广，也是大多数人用来打熬根基的拳法。
以裴玄景的眼光，自然看出来少年的招式中有许多错漏之处。
不过他并未开口，只是笑呵呵的等对方打完。
少年一套拳打完，满头大汗，通红着脸略带希翼的目光看向他，等待着他的点评。
裴玄景示意，“往后一点。”
等少年躲避开来，他将长剑归鞘，而后同样打起了一套拳法，赫然正是少年刚才所练的太祖长拳。
裴玄景的动作很慢，一招一式如同行云流水，带着莫名的韵味。
以他现在的境界来说，一法通万法，感悟武道真意之后，大多数的武学中下等武学他都可以很快的上手，甚至将其修习到一定的地步。
一般而言，到了这个地步宗师的道路也其实就是需要熔炼百经，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大多数宗师即便是掌握了上等武学或者绝世武学，也只会将其当做护身卫道之用，最终还是会脱胎于此，开辟自己的功法。
这也是武道传承一代代薪火相承，越来越兴盛的原因。
“怎么样？”裴玄景收拳后问道。
少年有些沮丧，“我打的比大人差得远了。”
“要是你能比得上我，倒是奇怪了。”裴玄景笑了笑。
然后开口道，“怎么样，想学吗？”
“想。”少年本能的脱口而出，却又想到叔父的叮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裴玄景不知道少年的想法，只是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想学的话我教你，不想学的话就算了。”
“想！”少年果断开口。
裴玄景点点头，又听到少年问道，“那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看着少年乌溜溜的黑眼珠，满脸带着希望。
裴玄景知道他的小心思，可是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不可以。”
“哦！”少年还是太小，哪怕有小聪明，可是失望的表情难以掩饰。
“不过你可以先叫我老师。”裴玄景突然又说了一句。
少年脸上失望的表情一扫而空，脸上带着惊喜，连忙跪下磕头，“庞弘见过老师。”
裴玄景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任由对方。
这几天的时间他也查看过少年的武道根骨，也就是一般般。
和原本的自己比起来也就是半斤八两的样子，如果没有名师教导或者大机缘，可能也就是在武道第一境转悠。
不过对方的认真让裴玄景起了心思，他不吝惜给少年一个机会，就当给自己枯燥的武院生活找一个调剂品。
反正教授对方的时候，其实也是对于他一身所学的一个梳理，并非没有益处。
“你要是再继续磕头，我可就走了。”裴玄景看着少年，出生道。
听到裴玄景的声音，少年连忙站起身来，此时他的额头上都变得通红。
看着眼前的少年，裴玄景对他很满意，毕竟谁不喜欢老实人呢？
就当是莫名其妙的怜悯之心发作吧，裴玄景如是想到。
夜深人静，方将内烛火通明，裴玄景轻轻的翻看手中的书册。
这是今日顾籍派人送过来从王云手中获得的《神州异闻志》的副本。
薄薄的一本书册，封面文字以楷书为体：神州异闻志—酒后呓语篇，百晓生着。
这个名字传承已久，似乎江湖存在的时候，百晓生这个名字就已经存在。
百晓生是一个名字，亦是一个称号，却不单单是一个人。
他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你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
这般狂妄的语气，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觉得他是夸大，因为对于所有的问题，他都能够给出答案。
裴玄景翻开书册，墨迹未干的文字，以大明通用的台阁体书写而成，文笔朴实易懂。
书册扉页上有一句话：此书为酒后所做，一应言语皆为妄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裴玄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这这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世人所知，当今天下，武道大兴，仙道衰微。仙神之论，已成传说。”
“但是，仙道为何衰微？武道又为何大兴？”
“我等历数千载时光，探寻盛唐所留典籍，追根溯源。发现，盛唐玄宗皇帝在位，仙神之论并非妄言：有天子高坐九重，威压天下；有剑仙剑术通神，光寒九州；有道人长存于世，神游天外；有罗汉金身不灭，肉身不朽...”
“而后一场大乱席卷神州，天地崩乱，而后神州末法，仙佛无踪，神魔无迹...自此，武道出世，大兴于天下。”
“所以，我等有一个猜测。武道脱胎于仙道，只是因天地逆变，至此仙道不显，方才无法长生。”
裴玄景一字一句的品读，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字，从而误解了其中的意思。
“按照这百晓生所说，和我的猜测其实有相似之处。那就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有仙神存在，至少有长生者。而因为玄宗时代的一场大乱，神州沉沦，天地大变，所以仙道衰落，而才有了脱胎仙道而出的武道。”
他在心中自语，将这些记在心中，然后继续看下去。
“而后，我等继续寻找圣唐之前的记载，发现历史似乎陷入了一个轮回。盛唐往前数千载，及至南北二朝之间，仙道兴盛。而南北二朝之前至神汉末年司马家一统之后，又是仙道衰微之势。”
“仙秦至神汉末年仙道兴盛，天周末年仙道衰落...”
“以此种种，我等又有了新的推测：天地在循环，始终在进行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当天地衰落，仙道亦衰落，长生难求；而当天地恢复生机，仙道亦兴盛，则长生可期，仙神不再虚妄。”
“百余年前，前代百晓生曾联手当代神算子推演天地变迁，得出结果，百余年后天地开始复苏，仙道将兴，成仙不再是传说...”
裴玄景放下书册，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猜测终归是猜测。
但是当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和猜测的心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裴玄景有过猜测这个世界可能是和自己前世所看的那些小说一般，似乎在灵气复苏。
但是当这个结果从百晓生的这本书册中得到印证的时候，他的心情有些难以形容。
这个世界真的有仙存在过，有过长生者。
但是那些曾经的仙又去哪里了？
因为天地大变，那些仙真的消亡了吗？
如果他们真的因为天地大变而消亡，那么这样的仙和自己所认知的那种仙一样吗？算真正的长生吗？
如果没有因为天地大变而消亡，那么他们在哪里？
他们是否会随着天地的复苏，再次降临。
现在的裴玄景已经即将达到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个层级中，如果随着天地的复苏，那些仙神随之归来，那么整个世界的格局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那些仙神对于这个世界‘凡人’是怎样的态度，善意还是恶意？
一切都不得而知。
虽然百晓生的这本书册中所讲的一切很可能只是推测，并不会真的发生。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到这个推测不是假消息，而是将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呢？”裴玄景皱眉。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好像除了弥勒教在一心一意的搞事情，专心致志的给大明帝国捣乱之外，其余的大明各大势力都陷入一个诡异的平静中。
“原本按照顾籍所言，这武院是勋贵对于文臣一系的试探，这里将成为两大势力斗争的重点，会成为风暴的中心。但是我在这里待了半月有余，却依旧是如此的平静。”裴玄景想到自己近半个月的平静生活。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卷入两方争斗，谨小慎微的待在武院，避风头的准备。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整个武院平静如水，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或许，我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位副院长了。”裴玄景心中想到。
有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神奇，裴玄景昨夜才做决定今天主动拜访副院长清阳子，第二天清晨就发现清阳子派人来邀请自己。
“见过院长大人。”裴玄景对着清阳子抱拳行礼。
清阳子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坐下吧，我这里刚好有师兄前几日派人送来的好茶，让你尝一尝。”
等到裴玄景落座，一个似乎是清阳子后辈的年轻道士为裴玄景上了茶。
在清阳子温和的目光注视下，裴玄景抿了一口。
“怎么样，这茶如何？”清阳子问道。
裴玄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觉得很香，但是好在哪里，我到说不出来。”
他这是实话实说，他的心思都放在武道上了，对于品茶这种事真的不擅长，只是觉得这茶水挺好喝的，但是好在哪里就不懂了。
对于裴玄景如此直爽的回答，清阳子一愣。
